第九回 大秦十二罡戍金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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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间奢华绝伦的厢室里,几上的酒壶横七竖八,杯中余沥散发着绵长的芬芳,长几旁正端坐着两个气质出尘的年轻人,两人手中却不顾礼行地各自握着个酒壶.
“当年我游历九州,途径骊山北麓,那时不知天高地厚,花了七天光景来辨分地脉紫气,破解幻阵,最后居然真的给我找到秦皇寝陵的一处破绽,我在那抬手可破的入口前徘徊了几个时辰,却念及镇墓之物恐怕是那传说中的‘大秦十二罡戍金人’,于是始终不敢入内,早知道剩下的这几尊杀神居然在蓬莱,嘿嘿,当年我也该探探那九幽之地,和始皇帝嬴政好好秉烛谈心才是.”言者正是姬琅,谈笑间自有风采横生.
夏朝云似有神往之意,但却正色道:“幸亏你没敢进去,那始皇帝陵周遭陷阱密布,杀机重重,先不说数百万民夫,上千方士穷尽数十年心力方才筑成的秦陵,竟会被你七日就轻易找出破绽,光是外围守陵千载的上百万铜车马步军俑,就足以令天下所有炼气士不能越雷池一步,动辄有神形俱灭之厄,更休说那内陵里的种种玄机了,另外,罡戍金人秦陵里肯定是有的,不过说不得...这罡戍金人的品秩应属始皇帝的殿前卫士,根本就不该是什么狗屁镇墓之物!”
闻及此言,姬琅讶然道:“奇了,怎的我不知道罡戍金人有如此厉害?”
夏朝云立时反问道:“姬兄亲眼见过罡戍金人?还是和这等杀器动过手、接过招?”
姬琅登时哑口无言,迟疑一阵才缓缓道:“说起来,我还真没有亲眼见过,不过,盛名之下,所言非虚,这等国之重器既有如雷声名,想必差不到哪里去.”
“岂止是差不到哪里去!”夏朝云轻拍长案,道:“世人所知不过是这么寥寥数句:‘于是废先王之道,焚百家之言,收天下之兵,聚之咸阳,铸以为金人十二’,但是哪怕是炼气士,也大都不曾深究过‘收天下之兵’这句话里的分量!”
姬琅疑惑道:“据我所知,海外也有像罡戍金人这样的巨型战争器械,等闲都是要聚集天下之铜铁金钢等物来铸成的,始皇下令收缴天下所有兵器来铸成十二个十五丈高的大铜人,虽然有些麻烦,但也不奇怪吧?”
夏朝云面带轻蔑之色,道:“这怎堪相比?有哪个国度的帝王能像初次执掌九州的祖龙秦皇一般,如此大手笔地将普天之下的兵家杀伐之器全部熔成铜浆,铸成仅仅十二个金人?你且想想,经历了春秋战国数百年的诸侯混战,那数以亿万计的的戈矛戟钺,刀斧枪剑哪一把没杀过人,饮过血?亿万把兵刃凝聚的杀气又岂是等闲,何况兵家杀气是九天之下至刚至阳、至绝至烈之气,九州大地上战争最频繁的数百年所滋长的凛然杀气,被全部凝练到这十二尊金人上,它们有多大分量,不说也知.”
“言过其实了吧,若真是照这样,一件事物有这么重的杀气,这金人...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驭使得了?”姬琅嘴角轻斜,显然不以为然.
夏朝云轻叹一声,微笑道:“这可就大惊小怪了,杀气此物,固然凌厉,但是在这朗朗乾坤里,任你杀气冲天,凶神恶煞,视人命如草芥,在严峻律法的无上威严之下,最后也还是得乖乖俯首认罪,锒铛入狱的不是?更何况秦朝乃是法家最是鼎盛之时,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术法能镇得住这滔天杀气并为己所用,也就只有秦朝法家的‘五蠹天刑’了.”夏朝云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法威固然如狱,但也难以兼容他法,焚书坑儒,也多半与此有关,我等祖辈方士昔年借出海寻药之机,抛下故土,远走他乡以保全自身,也与此不无关系.”

姬琅耳闻得‘焚书坑儒’,眉眼不由跳了跳,道:“别扯远,说白了,罡戍金人有多厉害,也还是可以推测的,比如说...虽然你们这帮寻药人一辈子也回不来几次九州,但‘破釜沉舟’的故事你想必也听说过.”
夏朝云疑惑道:“你指的是灭秦的西楚霸王项羽?他和金人似乎并无关系.”
姬琅眼有追忆之色,道:“你错了,当年的巨鹿之战,已经是大秦王朝最后的生死关头,摇摇欲坠的大秦社稷只剩下章邯的二十万秦师,罡戍金人既然誉为‘大秦第一利器’,此时若是再不祭出,恐怕就要变成项藉手中的‘大楚第一利器’了,但金人何等厉害?其赫赫凶名早已传遍四海八荒,当时,罡戍金人方一出现,连那气吞万里的西楚霸王也不得不破釜沉舟,自绝后路,否则军心都要溃散.”
“是了,我记得方士的典籍记载:每一尊罡戍金人上都被丞相李斯镌上了‘五蠹天刑谱’,所到之处,人皆心神震慑,只欲奔逃,触者甚至会肝胆欲裂,照此来看,哪怕金人数量不可能超过三尊,项羽义军也是绝无幸理,但项羽却是赢了的,这就不明白了.”夏朝云面露思索之色.
姬琅微微叹道:“史载只有两尊,哪怕如此,秦军战阵之前,罡戍金人挟天地之威踏来的时候,项羽义军也一度溃乱,甚至被天下义军视若军魂的江东八千子弟兵,在这等无可抵挡的征战之器前,也第一次有了阵前伤亡,在重重刑法威严之下,项羽本人也不敢直攫其锋,还是最后身为‘卸岭力士’传人的项羽折损阳寿,施展‘卸岭甲’,以拔山之力将附近一座大山连根拔起,以山体这一五金精英为兵刃,这才隔绝了‘五蠹天刑谱’的摄神摇魄之力,从而硬生生砸毁了两尊罡戍金人,这也是九州史籍上最后一次出现罡戍金人的字眼.”
“果然是力拔山兮气盖世,以一人之力击灭两尊金人,听来令人神往.”夏朝云抚掌叹道.
姬琅却又笑道:“是以我说,这金人倒也并无想象中那么厉害,徐老爷子说得金人跟盘古似的,未免有失偏颇.”
夏朝云面色忽地变的严肃起来,沉声道:“你也错了,从某种意义上说,老爷子没说错,章邯的两尊罡戍金人不过是下品,真正的国之杀器,尤其是被我先祖带走的这一尊...可是镇封了杀神武安君的,连秦皇都不敢把它留在九州大地上,恐其反控金人,为害九州,只得顺势将两尊金人赐给出海方士,借此将这位杀神远送海外......”
“战国四将之首武安君白起,征战三十余载,灭杀六国之师一百六十余万,一生未尝败绩的的杀神白起!嬴政的鸟尽弓藏居然到了如斯地步.”姬琅苦笑道,“想不到一个战士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在金人中永受寂寞,所积杀气必定可怕之极,这一千八百年来,你们可曾试过祭出这尊罡戍金人?”
夏朝云无奈道:“肯定是有的,你不想想方士远离故土,在海外历经过多少风浪?我亦曾问过金人祭出的情景,孰料那些老家伙都是讳莫如深,只有老爷子叮嘱我:‘不到万不得已,无可挽回的关头,不得动用此物’,想来其威根本不可想象!”
“有何不可想象,放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姬琅面露天然无害的好奇之色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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