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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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冉新的住处仍然简陋,房间里充斥松节油混合香烟的味道。紧闭的窗玻璃被风吹得轻微颤动,丝丝凉风自缝隙中透进,陈旧的地板,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声响。
“分明是秋,却有这样寒冷的夜。”明冉把窗推开一点,挤进的风将她头发吹得飘摇,清新与污浊的空气纷乱搅和在一起。
蓝觅睇一眼黑暗的房间:“桐桐呢?”
明冉略微犹豫,道:“我让她住校了,我也许照顾不好她。”
蓝觅走过去,关上窗,俯身抱住明冉冰凉的身体,用体温温暖她。
明冉回过身,拉开彼此距离,意味深长地细细看他,“真不可思议,你竟会是我们的亲人。”
蓝觅抚上她的脸:“不要再想。”
明冉低下头,“你可恨我母亲?是她杀死父亲,让你们无法团聚……”
“你看着我。”蓝觅打断她,抵住她下颚往上抬,“我不恨你母亲,我要感谢她,我很高兴你能出生在这世上。你母亲,上天,及其他所有能让你出生的因素,我都感激,而别的事,并不重要。”
明冉望着他,眼里掩不住惊讶与感动,她仍然还无法理解蓝觅的爱。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爱呢,竟如此庞大,拥有如此能量。
蓝觅不知明冉在想什么,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否也在思考,眼前除明冉外的其他东西都轻微晃动起来,如同浮在薄薄雾气中一般,使他看不真切。而等他恢复意识,却发现自己正轻柔地深吻着明冉。
明冉感到心脏很沉实地在胸口跳动着,她生涩回应蓝觅的每一次动作。他伸出手来拨开她的刘海,他的手指温热,缓慢地抚过她的脸。明冉屏住呼吸,用两只胳膊紧紧环绕蓝觅后背,她渴望他身体里的热量,她需要这个拥抱让自己暖和起来。
明冉靠在墙壁上,身体僵直,她紧张地闭起眼,双手犹豫不定地舒展着。
“手指不要抓墙壁。”蓝觅摊开双臂,将明冉柔软的手握在手心里,俯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那样你会受伤。”
心再次被刺痛,明冉有时会害怕蓝觅的无微不至,让她感觉亏欠太多。她甚至期望蓝觅能偶然伤害她,那或者好受些。在这混沌的爱里,明冉奇异的希望找到某种平衡。

蓝觅揽过手来,拦腰将明冉抱到床上,他环住她的身体,温柔地,害怕伤害到她一丝一毫。明冉手心湿热,后背沁出一串串细密汗珠。她心情复杂,想不出自己此刻在哪,做什么,俯在身上的这个人又是谁?她心甘情愿,却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他,或许只是在利用,不愿失去这份被强烈渴望的心,但拥抱时的温暖与塌实又如此真实,她明白感情需要很多安全感才能这样无忌惮的施展。
偶然间,蓝觅抬起头,恍惚看到明冉的眼睛写满哀怜,心内猛然一搐。他身体开始发凉,一股阴寒自内部向外扩散。
“不要这样看我。”蓝觅伸出手来蒙住明冉双眼:“你在可怜我么。”
明冉微愣,推开蓝觅手掌,“你认为我会因同情做这种事么?”
蓝觅缄默,他知道,即便这样与她相抱,也无法真正拥有她。身体虽然结合,灵魂却在空中孤独漂泊。蓝觅紧拥住她,不留出冰冷空气穿梭的任何缝隙,但灵魂却依然遥远,**与灵魂间的决裂纠缠,将是他永远无法抗衡的鸿沟。
蓝觅将脸埋在明冉肩窝,一动不动,她的发丝渐渐湿润,有温热液体顺着脖子流淌,留下一片冰凉。明冉的心微微颤动,她挪开手,缓慢抚摩蓝觅柔软的发:“觅,你在哭么?”
蓝觅起初不出声,只固执搂得更紧些,良久,才轻轻开口,他的声音低沉、沙哑。
他说:“想将你锁在这间房,哪也不让你去,不见任何人,做任何事,只与我在一起,只为我而笑。”
明冉慢慢垂下眼:“蓝觅,你记住,我不属于你,不属于任何人。”
“你也要记住。”蓝觅深深对上明冉双眼,神情纠结,“我永远只属于你。”
明冉闭上湿润的双眼,慢慢抱住蓝觅身体:“我真的,无法理解你。”顿了顿,咬住嘴唇说:“但是,除了你,我不会再让别人这样对我了。”
这个黑暗幽闭的房间,若就是世界该有多好,那他们就不需去思考任何事,没有所有不安、伤心、哭泣与痛苦,也没有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所有一切,都将不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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