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山雨欲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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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展图似是醒悟过来,想起刚才说的“坦胸置腹”,登时尴尬不已,忙着解释道:“其实我想说,我们对这位兄弟可是毫不隐瞒,可现在还不知道人家怎么称呼呢!”
外面风声、雨声越发大了,斗大的雨点落在塑料薄膜上,发出如炒豆般的“噼噼啪啪”声,山风夹挟雨水吹刮帘门,帘门随风纷舞摇曳,雨水顺着帘门滴滴洒洒。
陆子犯眼中分明看得死气笼罩几人,猜想旦夕之间便会有人死于非命,可对于未知的劫难偏是一点头绪也没有!可悲的是这几人依旧言笑晏晏,对将要到来的危险茫然不觉。
狂风怒嚎,疾雨如注,听着大自然的风雨之声,蓬内众人心情也跟着沉闷,变得压抑,再也无心谈笑。
过了一顿饭时间,风雨非但没有减弱停注,反倒变本加厉地发作。
雷声滚滚,风声呼啸,雨声喧哗,这三种声音仿似能压倒世间一切声音般,填充着整个世界,一时间,天地间所有声音被这三种声音遮过。
众人胸中宛如压了一块大石,尴尬沉闷的气氛里,心中更是不安忐忑。
一道强光闪过,“咔嚓”,又是一声霹雳,震得几人耳中轰鸣作响。
随着这声雷霆过处,疾风骤雨更见真章,有如瀑布飞悬,哗哗声不绝于耳,此时的暴雨有如瓢泼,仿似决堤的九天银河,肆意倾涌人间。
飓雨缠绵,毫不停歇地持续拍打着帐篷,发出密集地噼啪声响;恶风怒吼,不止一刻的频频吹鼓着帘门,映现喑喑洼地积水。
狂风暴雨中,众人立身的帐篷左右摇晃,如同汹涌浪潮间的一叶孤舟,随时有被大浪掀翻的可能。
或许是环境的转变,帐内唯一的女性凌小雁,此刻面带忧愁,踱起了步子,心绪不宁的走来走去,瞧着风雨中晃动厉害的帐篷,担忧道:“万一帐篷经不起风吹,那就糟糕透顶了,该怎办才好呢?我好害怕……”
柔弱的女人往往最值得怜爱,无论王展图,或是李照临,早已对她爱慕有加,平常更是没少过争锋,眼见凌小雁露出女性软弱的一面,二人男性雄心猛地一涨,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变得很有男人气概,有义务保护着她不受伤害,心潮澎湃起伏,便要上前抱住她怜爱一番。
可是,如果真的这样做了,反而会适得其反,压下冲动念头,二人便要上前安慰排解。
却见那平淡无奇地许非,拿手轻拍凌小雁香肩,口中柔声道:“小雁,你这种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,先不说帐篷被我们牢牢扎紧,打桩结实,经得住狂风……”
王李二人四目同时怒射许非,后者视若无睹,继续温柔地说:“何况,这个驻扎地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寻觅得来的,你也看到了,附近没有别处比这儿的山谷更低矮,更具挡风效果,放心吧,不会有事的!退一万步来说,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,我们几个大男人还照顾不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么?”
他说话很有说服力,更不乏吸引力,却没注意到王李二人的面色变得愈加难看。
经他这一说,坚强的凌小雁似乎又回来了,她恢复了常态,一对眸子充满了感激之色:“谢谢你,是我杞人忧天啦!”
许非洒然一笑,露出诚恳的神情,口中谦逊道:“能够为你提供帮助,是我最大的荣幸。”
“放屁!”李照临终忍不住发作出声。
凌小雁秀眉轻蹙,许非却是面色一变,对其怒目而视:“你说什么?”
他不说还好,李照临一下子跳了起来:“我说你放屁,怎么了,我有说错么?”
许非手指着李照临,气结道:“你…你…真是粗鲁,我要求你向我道歉!”
“好,那你慢慢等着吧。”李照临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。
“李照临,你太过份了!”凌小雁看不过去了,气冲冲道:“本来就是你的不对,你应该向非哥道歉。”
“什么?你也要我向他道歉!”李照临满脸失望,望着凌小雁的目光也渐渐转变,心中回响着那句“非哥”,忽地暴跳如雷,指着许非怒骂:“许非你小子出尔反尔,太不讲义气了,那天说好的由我和展图公平竞争,是谁拍胸膛保证绝不插手参与的?”
这话一落,凌小雁愣了。
李照临也发觉说漏了嘴,立马闭口不提,王展图暗叹口气,理解地拍拍李照临肩头,一句话也没说,走向帘门处。

看着这几人的争锋,陆子犯冷笑不已,心中暗道:“大难降至,还不自知!亏得还有工夫在这儿争风吃醋,真是令人敬佩!”
再向凌小雁瞧去,天鹅般洁白的脖子布满了红晕,看着她又羞又怒地模样,别有一番情味,果然动人心弦,他不由得暗赞一声“天生尤物”,难怪这三人同时对她心生爱慕!
“够了,看你们现在成什么样儿?”适才与陆子犯攀谈的那人出声了,他黑着脸,面带愠色,不过看在陆子犯眼里,却更像是将死之人的阴郁晦气。
只听那人沉声道:“你们心中的想法我知道,有些事我也不便过问,但你们自己要清楚,大家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一起的,就因为一时的意气相争,大家吵得脸红脖子粗,这样值得吗?”
他说话低沉有力,极具影响力,李照临、许非等人心里均不是滋味,一时间众人纷纷沉默不言,耳中听到的,惟有一两道响雷夹在风雨之中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,轰隆隆地雷鸣声渐小,雨势微有收缩,但帐篷积水却明显多了起来。
为了尽量减小风力,许非特地选择这片山谷驻扎,因为这儿是附近的一片谷地,而且三面又有高坡阻挡,不像平地那样易受狂风吹卷。但低地也有弊端,直接导致雨水纷纷下流,经过这儿,在这附近汇集,帐篷之侧虽有排水沟,可暴雨如倾,短短时间仍无法排出大量的降水。
“横断山脉,横断?”陆子犯猜测眼前的劫难与“横断”二字不无关系,感受异样地气氛,他问出胸中疑惑:“谁能告诉我这‘横断’二字的由来?”
也许是为了打破这沉郁地气氛,凌小雁不假思索地说道:“因为西南地区有一系列南北平行走向的高山排列着,横断了东西向的交通,这一片山区才唤作‘横断山区’。”
“高山阻隔交通?”陆子犯向着前者微一点头致谢,又愕然道:“既然阻挡交通,那翻过去不就成了。”自从获得“蚩尤旗”,为了躲避纠纷,他总是流浪在穷山恶水之间,克服重重自然天险,并不相信有什么样的高山能阻挡脚步的前进。
“翻过去?”王展图睁大了双眼,随又哈哈大笑起来,已算微弱的风雨声中,笑声响亮入耳,他扶了扶眼睛,道:“大哥,我想你还不是很了解‘横断山脉’。”
整理整理思路,他轻舔了下嘴唇,道:“喀斯特地貌构成的‘横断山脉’,地形异常,山岭与河谷之间差别极大,山高谷深,地势崎岖不平,西从青藏高原东下,山岭分别有包括色隆拉岭、伯舒拉岭、怒山、宁静山、沙鲁里山、大雪山、邛崃山、玉龙雪山等,这些山岭褶皱紧密,断层成束,平均长近900千米,海拔4000~5000米,岭谷的高差一般在1000米以上……”
王展图对地质、历史素来有研究,在几人中也是最有学问,这是凌小雁、李照临等人所公认的。他们也早知横断山区崎岖险要,但听前者口中说出,仍是面露震惊之色。
反是陆子犯对此听得稀里糊涂,千米、米、海拔、高差等词儿,对他来说太陌生了。虽然听得一知半解,但从王展图铺张渲染的抑扬顿挫言词上,以及凌小雁、李照临等人目瞪口呆的震撼神色上,他料想横断山区必是极为高峻险陡,在众人眼中应是如同天堑一般的存在。
心中想的却是:“不知比之魔界高耸入云的‘魔天崖’,又如何?”
王展图说的口干舌燥,眼光瞟处,陆子犯居然丝毫不为所动,他猜想自己说的还没到足以另其震撼的程度,清了清喉咙,又道:“我很佩服老兄的勇气,老兄这种人定胜天的信念,正是我们考古探察所必需的。”
“刚刚说的只是山岭,现在轮到河谷了。我先前说的那些山岭平行间插着的,有许多河流,比较有名的有怒江、澜沧江、金沙江、雅砻江、大渡河、安宁河等,其中从青藏高原奔腾南下的金沙江、澜沧江、怒江,在横断山脉的夹持之下,在滇西北境内形成了‘三江并流’奇观,这种奇观在全世界可是绝无仅有的!”
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的暴雨,终于渐渐停歇,蓄了足量的雨水,积流成河,顺着山坡哗哗下流,山区坡面的土石,随着这雨水下流之势颓然滑下,降水也变得浑浊不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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